山西“煤二代”网约车创业记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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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6年10月,有着82年历史的山西焦煤集团白家庄矿,在全国煤炭去产能的大潮中第一批关闭。曾经,白家庄矿和山西众多的煤矿一样,“掏心掏肺”地将温暖带向全国。没有人会想到,这个以“煤炭”为核心产业的省市,这些以“进国企,拿铁饭碗”为荣的矿工,如今却要选择拓展新路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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据统计,新中国成立以来,山西共挖了140亿吨煤炭,其中外调出省占到70%。在中国1/60的土地上,山西生产了全国1/4的煤炭。晋煤外运,山西为全国提供了源源不断的能源。2016年,在山西,像白家庄矿这样关闭的煤矿共有25座,退出产能2325万吨,居全国第一。


虽然困难重重,但是山焦人从未想过“等、靠、要”。有就地创业的,还有更多的矿工们选择开起网约车,赶上互联网时代的大潮。刘忠、高旭飞、原强、刘保国、曹毅、吕涛、马菲等来自白家庄、官地、屯兰矿等不同煤矿和岗位的矿工们就是其中的沧海一粟。官地矿矿工冯森涛和李杰创办了“司机之家”,专门服务于山焦集团转型开滴滴的昔日伙伴们。


刘忠,山西焦煤集团白家庄矿煤矿工人。过去的11年,刘忠每天到了矿井口,换上工作服,就乘坐罐笼下到几百米深的巷道里工作:作为矿井提升机司机,他在井下负责升降矿工,运送井下设备。工作辛苦,每月工资只有4000元,但他很满足,因为是国企铁饭碗。刘忠的父亲和爷爷也都是白家庄矿的矿工。


2016年10月,白家庄矿关闭。刘忠被分配到吕梁的西山护卫队,离家远了,收入也降低了。在吕梁工作,陪女儿的时间少了,甚至连孩子报名补习班的费用,也经常捉襟见肘。不再产煤了,废弃的矿区将会被打造成煤矿遗址公园,这是白家庄矿历史的转折点。从1934年8月创建开始,数万人扎根在白家庄矿,一连就是好几代。关停后,白家庄的“煤二代”们不得已离开,对他们来说,这是命运的转折点。


刘忠在吕梁,想家了就接个顺风车订单回家,回家的油钱就省了。放假了他会在太原或吕梁开滴滴,女儿上补习班的费用也够了。如今,刘忠每天结束了护卫队的工作,换掉工作服,就开始跑滴滴。


高旭飞是白家庄矿的井下电机车司机,一家三代人都在矿上工作。2008年,18岁的高旭飞从西山煤电职工技校毕业后,就去了父亲所在的白家庄矿。“那时候,爸在哪,就去哪,爸干啥,就干啥。”高旭飞说,技校班上的同学,毕业后分散去了山西的大小煤矿,都是子承父业。


2016年7月,26岁的高旭飞结婚,有了自己的小家。高旭飞被转岗分流时,白家庄矿还没正式关停。去年8月,他被分到了西山护卫队,同在矿上的父亲,被分配到矿井口新建的面粉厂工作。高旭飞说:“矿井关了,父子俩就像走散了一样。” 到了护卫队,工资减半。突如其来的经济压力让高旭飞无所适从,在工作之余,高旭飞开起了滴滴。


原强是白家庄矿的一名库工,2007年技校毕业就去了白家庄矿,干了一年的矿井设备维修后,在井上做库房管理。那时候,虽然每月工资仅1000元,但和在白家庄矿当井下瓦斯检测员受了工伤的父亲比起来,原强非常满足。去年9月,原强也被迫离开白家庄矿,去山西焦煤旗下的一家幼儿园当了名厨师。“每天给200多个娃娃做饭,不比当库工轻松,工资却降了不少。”


如今,原强的儿子18个月,妻子在家全职带孩子,父亲受工伤在家休整,家庭的重担全压在了原强的身上。现在工作之余,他也开起了滴滴。他算了一笔账,在幼儿园每天工作8小时,平均日薪51元,而开滴滴,可能一个订单的收入就有50元。但他不愿意放弃国企的工资,选择兼职跑滴滴。原强是家里的唯一的经济支柱,“兼职跑滴滴的收入,占了我每月收入的大半。”


50岁的刘保国是山焦集团屯兰矿的矿工。过去,他负责在井下看管水泵。 “每天到矿下,头上带个矿灯,一个人,一条凳子,就在那干坐着,守着三个泵,眼睛就直勾勾地盯着水池里的标尺。”刘保国说自己有时候无聊到睡着,也会被自己突然吓醒。一个月也就一两千块钱,要养活一大家子。


如今,刘保国已经是接了7000多单的老司机。每天开着车,遇见不同的乘客,有说有笑,还能挣钱,他发现这与一个人孤独地呆在矿里感觉完全不一样。“没有滴滴,我可能不会接触到互联网经济。”刘保国说,自己年龄大了,但是开滴滴,让他和年轻人们站在了一样的起跑线上。


曹毅2011年从山西财经大学毕业直接分配到官地煤矿。2017年初从官地煤矿轮岗分流到官地车队。“给领导开车,忙时一天会出去四、五趟,没事儿就睡觉。”曹毅觉得,这份工作相对轻松,但也一样面临家庭生活压力的现实问题。


“我下午5点下班回家吃饭,然后就去跑滴滴了,深夜回家。”曹毅想通过开滴滴多挣点儿钱。他努力也有了回报,不光是连续拿了三个月的滴滴专项扶助基金的每月最高奖励1000元,而且服务分也从最开始的57分,一直维持到现在的93分。


吕涛在2009年毕业之后,直接分配到官地煤矿做办公室科员,最开始有3000多的工资,后来,煤矿效益变差,工资只有1000多了,2013年就转岗到官地车队,和曹毅在一起。车队的工作有忙有闲,今年5月他也注册了滴滴。 吕涛性格腼腆,虽然是矿工子弟,但接送领导还是会很紧张。开起滴滴后性格改变了许多,与乘客什么都能聊。


马菲2003年大专毕业,第二年去了山焦集团西山煤电五麟公司工作,陆续在煤化车间、化工车间、试验车间工作,长期接触化工品,对身体造成一定的损伤。2015年企业效益不好,马菲选择停薪留职,离开了工厂。他开起滴滴快车,很快就升级为专车。3个月后,他离开太原随表哥去东莞的五金厂又打了一年工。消费高、离家远,今年年初马菲回到太原继续跑滴滴。“滴滴的收入,是全家主要的经济来源。”


冯森涛(左)和李杰都是山西焦煤集团官地矿的“煤二代”,2016年6月,他们在西山煤电高新技术开发区创办“司机之家”,打造包括司机招募、管理、培训、车辆服务等司机的 “互联网+出行”一站式用车服务平台,专门服务山焦集团转型开滴滴的矿工。


在滴滴和山焦集团的帮扶下,“司机之家”开始加速运转。每天前来咨询的煤炭工人经常排起了长龙,司机之家的服务项目全免费,每周定期线下沙龙,平时开滴滴遇到问题可以在微信群得以解决。“司机之家”目前招募的司机人数,从今年2月份的180人,已经扩大到以太原为中心,波及吕梁、临汾、晋中等城市,达到3893名,这一数字约占山焦集团总共加入滴滴帮扶计划人数的66%。


冯森涛想要帮助更多的煤炭职工转型。每周六下午,在“司机之家”,他们会组织司机经验分享会,解决司机遇到的问题。随着业务的继续推进,冯森涛和李杰有了新的忧虑:储备的资金无法支撑公司高速发展。为了维持高速运转,今年4月初,他俩把自己的车卖了。往后怎么办?“目前有投资人愿意投资100辆车,但是项目落地后的资金怎么办呢?”冯森涛迫切希望找到新的出路。


今年5月,冯森涛和李杰的新公司搬到了山西焦煤“双创”中心办公,在这里,“煤亮子”们的双创故事还在继续谱写。或许,滴滴帮扶计划只是一个转折渡口的桥梁,就像消失的白家庄矿如今又新生了面粉厂、充电桩一样,它只希望让每个人都有继续生活下去的机会。没想到的是,这场关于去产能行业的帮扶,却以太原为中心,慢慢向晋中、临汾、吕梁等城市波及开来,由仅有的百来号人,到如今的数千人,他们不仅手握方向盘,驰骋在城市的街道,还大胆创业,开启了“煤亮子”的新生活。


2016年年初,李克强总理来到山西焦煤集团考察时,对矿工们说:“你们常年在黑暗的井下工作,却照亮了他人。有人说你们是“煤黑子”,我说你们是‘煤亮子’。”在那次煤矿考察中,李克强指出:“产业结构调整优化,不能只盯着老产业,更要注重发展新产业、新业态等新动能,打造“双引擎”,为传统产业减少富余人员、拓展新的就业创造条件。”

 

2016年12月21日,滴滴出行和山焦集团签署战略合作框架协议,为互联网企业帮扶去产能行业探索经验。合作协议包括滴滴先期为山焦提供3000万元帮扶专项资金、双方企业级用车合作、公务车改革等多项内容。到目前为止,滴滴出行去产能就业帮扶政策在焦煤集团推进顺利,报名参与政策的焦煤集团职工总数已经增加到 5900 人。山西有106万煤矿职工,2016年分流的共有20166人。未来,在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和煤炭去产能的进程中,分流的煤矿职工人数将达到11.8万人。

 

煤矿的关停并转,不过是历史洪流中的一朵浪花,落在每个人身上,却是扎扎实实的人生。煤矿工人们始终相信,有了新科技,那些曾经失落、散去的辉煌,终究会回到这里。


从矿井下走到地上,告别集体,重新成为孑然一身的个体,努力谋求生计。煤矿遗址公园,节能式充电桩,纯天然石磨面粉厂,开滴滴补贴家用,这些依旧是山西“煤亮子”们的复兴之路。因为有了互联网高科技,矿工们告别了负重前行的过去,迎接着充满希望的未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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