滴滴司机胡永威:从越南战场上活着回来的侦察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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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6926日,胡永威参加了太原第一批专车认证司机考试,在笔试阶段高分通过。面试时,他撩起袖子接受检查,面试官当场说:对不起,按照规定认证司机不能有纹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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左手手臂上的“和平鸽”和炮弹头制成的工艺品

胡永威左手手臂上的这个纹身,是一只和平鸽其实可以洗掉。胡永威说:但我不舍得洗,这是我这辈子最难忘的记忆。

 


17岁奔赴战场


时间倒转到32年前。1985年,15岁的胡永威初中刚毕业,听长辈说当兵有出路工作包分配,就跟着去了河北邢台当兵,当了名连部通讯员。

 

年龄小,咱也不讲套话爱祖国啥的,当时只想谋个出路。胡永威很坦诚,当初参军只是为了份工作,没有电视剧里讲的那些爱国情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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胡永威(右一)和战友们

1986年年底,胡永威所在的集团军赶赴云南老山前线坚守阵地。经过了半年的临战训练,17岁的胡永威成为一名炮兵侦察兵。上战场前,胡永威和战友们做了一件事:纹身。 “被炸药炸得面目全非的时候,别人得知道这具尸体到底是谁。



猫耳洞里的裙子兵

 

在老山前线,侦察兵胡永威和其他战友一样,躲藏在猫耳洞里。猫耳洞是天然的岩洞,缝隙里只要能藏人,就钻进去。有的猫耳洞大,能进车,有的很小,里面只能钻一个人,得抱着枪坐着睡。

 

但所有的猫耳洞都有着共同特点:黑暗,潮湿,燥热。“越军就在附近,藏在洞里不能出去,一出去就没命了。军工给战士们送口粮,吃喝拉撒全在洞里。压缩饼干,罐头,我们吃得都不想吃了。

 

饮用水就拿着雨布接雨水,钻个孔,接到桶里,把饮水消毒片放进去,沉淀过滤3遍,就开始饮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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胡永威在猫耳洞里侦查敌情

猫耳洞里温度高,普遍超过40度,正常人无法忍受。相比高温,更惨的是阴暗潮湿,见不着光。由于老是不活动,很多战士出现了烂裆。两跨之间刚开始发红,越红越痒,越痒越挠。有的裤头和血肉粘连在一起,十分难受,一丝不挂是无奈之举。后来没办法,部队里给大家发裙子。这可能是全世界第一支男子裙子兵。

 

在猫耳洞里,有一次首长给大家打电话,说慰问团来了,注意军容军纪。其实就是把衣服穿好。胡永威尴尬地笑着说。慰问团阵容强大,“都是电视上才看到的明星”。胡永威和战友们想去看慰问演出,但身不由己。在洞里不能出去,山下唱歌,我们就拿着电话听一听。

 

胡永威所在的猫耳洞里住着4个人。在洞里的生活就是野人般的生活。呆了三个月后胡永威和战友们下山,下一波战士来顶替。洞里不能剃头不能刮脸不能洗澡,出洞的时候,头发长的都以为是女人下山了。



18岁立下三等功

 

在战场上,侦察兵们坚守高地哨所,在猫耳洞里侦查敌情。距离越军很近,远的几百米,近的就几米只要发现对方的屯兵洞和弹药库,就用激光测距仪把坐标测算出来,报给指挥部。接到作战命令后,开始炮击摧毁。

 

198710月,胡永威和所在哨所的战友们在山头上趴着,拿着望远镜找屯兵洞。终于发现了一个敌军的屯兵洞,成功地摧毁,立下了三等战功。立功受奖,胡永威得到了入党的机会。他自豪地说:我是30年老党员了,那时候入党很难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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胡永威在老山前线

胡永威说:战争虽然残酷,但人都是有良心的。在前沿阵地上,有时双方歇战,一个山头对面就是越军。越军穷,没吃的,有时候我们会拿点吃的从山头扔过去,越军也会拿废弃的武器装备做点工艺品扔过来,作为回报。

 

老山前线的战争一直延续到1989年。过去的30年里,胡永威家里的录音机里经常播放一首歌: 《血染的风采。这首歌是一级战斗英雄徐良在1987年春晚上唱的。唱哭了无数的人,当时称呼我们最可爱的人。说这话的时候,胡永威的眼睛湿润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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胡永威珍藏的勋章、工艺品和纪念册

1987年年底到19895月,胡永威在云南省麻栗坡县老山呆了18个月。一起去的战友,有牺牲的。每年清明,我们也会组织去吊唁。

 

 

从战场上回来后的30

 

1989年年底,胡永威复原回山西太原,接受了部队分配的工作:在太原磷肥厂做电器维修工。

 

干了几个月,觉得自己没文化。趁着年轻,胡永威参加了成人高考,并成功考上了山西省财政税务专科学校。1993年,他回到磷肥厂工作,每个月工资500元。


2005年,磷肥厂破产,胡永威下岗失业了。幸运的是,他又被分配去了硫酸原料车间,根据单位需求,给厂矿里开行车,月薪在1500元。


在空中操作行车,极其危险。将重物吊起来和放下时,一旦方向速度没掌握好,就出事了。胡永威心理素质好,干了5年,没发生过任何事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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胡永威在租赁公司

2010年,胡永威想出去闯荡,经人介绍去了临汾的焦化厂当保安,没干多久又去了山东青州的化工厂做过原料供应,最后跑到房地产当物业经理。但这些工作的时间都不长,因为离家远,工资低。” 2014年,胡永威辞去物业经理的工作回到了太原。

 

在太原老家,胡永威零零散散的做了些杂工,基本处于失业在家状态。

 

2015年年底,胡永威在网上看到滴滴司机招募的信息。开得好行车,肯定能干好滴滴。”没过多久,他就去贷款买一辆丰田凯美瑞。开始就想着以后跑专车,好服务能得到高流水嘛。

 

然而,开滴滴和开行车不一样,每天和很多陌生人打交道。最初,胡永威不熟悉流程,一边做闲散的零工,一边跑顺风车。持续了1个月,他感觉自己喜欢上了开车,遇见陌生人。很快,他专心跑快车,干了3个月,觉得练手差不多了才开始跑专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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过去,胡永威爱抽烟,前几年一狠心就把烟瘾给戒了。我父亲抽烟得癌症去世,哥哥也是得癌症去世的。现在开专车,经常会接到想抽烟的乘客。胡永威会很礼貌地提醒:不好意思,车上不能抽烟,要不我把车停在路边,等您抽完咱们再走?

 

如果不是开滴滴,我可没什么好话说。胡永威笑着说,当过兵的说话直,先喷了再说。曾经,他是一个急性子,遇到脾气不对的就开骂。开滴滴之后,他不得已调整自己的语速,性格急磨得慢下来。这样很好,每天少生气,很开心。

 

开滴滴自由,比过去在工厂赚的多。目前,胡永威总共接了2300多单,他也带动了身边的一些战友跑滴滴,也是老山前线回来的,大部分在跑快车。

 

太原负责滴滴专车认证的工作人员了解到胡永威的情况后,向滴滴总部申请特殊情况特殊考虑,胡永威也于20169月底,成为了一名特殊的专车认证司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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